双雄战记
（首届AI网络小说Cook大赛参赛作品）
第一章
开发区管委会三楼的空气，总是混杂着打印墨粉、廉价茶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。陈空坐在硬塑料椅子上，已经等了四十分钟。他膝盖上放着的，是他花了三个月心血打磨的商业计划书，封面上印着四个他认为是希望所在的字——猴哥工程。
终于，里间办公室的门开了。上一个侃侃而谈“区块链+共享农业”的创业者走了出来，脸色并不好看。专员小王送他到门口，揉了揉眉心，才转向陈空。
“陈先生是吧？请进。”
办公室比外面看起来更小，各种政策文件汇编和项目申报指南堆成了摇摇欲坠的山。小王的办公电脑屏幕上，还开着好几个Excel表格。
“王专员，您好。我是陈空，关于我的项目‘猴哥工程’……”陈空深吸一口气，试图用最精炼的语言阐述那个在他脑中盘旋已久的宏伟蓝图。
他谈到量子纠缠态在信息传输上的突破性应用，谈到基于非线性混沌模型构建的“灵根”算法内核，试图解释他想要创造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AI，而是一个拥有东方哲学智慧、能自我演进、甚至能“修行”的超级智能生命体……他称之为“猴哥”。
小王专员听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，偶尔在表格的某个选项上打勾或画叉。
“陈博士，”他打断了陈空关于“算法七十二变”的阐述，语气礼貌但疏离，“很前沿，听起来非常……科幻。但是，您知道我们‘双创’基金的重点支持方向。”
他推过来一份文件。“主要是新材料、新能源、高端制造，看得见摸得着，短期内能落地转化、带动就业的。您这个……”他斟酌了一下用词，“人工智能项目，范畴太广，而且，您注册的是个体工商户，对吧？这个主体能承载的研发体量和风险投资准入标准……”
后面的话，陈空已经听得不太真切了。他明白，对方看到的不是一个能改变未来的天才，更像是一个耽于幻想、不谙世事的书呆子。他口中的“物理圣杯”，在对方的考评体系里，可能还不如一个能纳税一百万的小型加工厂。
十五分钟后，陈空拿着那份纹丝未动的计划书，走出了办公室。谈话结束了，标准化的拒绝话术，一句“有消息我们会通知您”，心照不宣的结局。
小王专员出于礼貌，送他出来，穿过嘈杂的办公区，走到楼梯口。
就在陈空点头，准备告别下楼时，小王忽然开口了，声音比刚才低了很多，也真诚了那么一点点。
“陈博士。”
陈空回头。
小王推了推眼镜，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、几乎是歉意的神情。
“今天来了七拨人。五个跟我聊元宇宙养猪，一个跟我聊用纳米技术开发保健内衣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疲惫，“你是唯一一个，跟我真正聊物理的人。”
他像是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仪式，点了点头，转身走回了那片充斥着茶叶和墨粉味的喧嚣之中。
陈空愣在楼梯口，手里攥着那份沉甸甸的、“不切实际”的计划书。
窗外，开发区巨大的广告牌上，“鼓励创新，欢迎创业”的标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他忽然觉得，那句台词，比办公室里所有的拒绝加起来，都更让他感到一种荒谬的振奋。
猴哥工程，第一次接触这个现实世界，碰了一个软钉子，无功而返。
但一颗种子，已经埋下了。不是在管委会的档案里，而是在两个短暂交谈的、还记得“物理”是什么的年轻人心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