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二十四孝》里有个故事，叫“郭巨埋儿”。

说郭巨家里穷，为了让母亲能吃饱，他决定把自己的亲儿子活埋了，省下一口粮食。

他说：“儿可再有，母不可复得。”

这故事在古代被当成“孝”的典范，可我每次看到，后背都冒冷汗。

这哪里是孝，这分明是披着人伦外衣的残忍。

最近常州那个视频，也让我有同样的感觉。

看着那个男人对自己93岁的母亲，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去，然后揪着头发按在地上。

我的心不是愤怒，而是瞬间凉透了。
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，有些“孝顺”，比不孝更可怕，因为它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，变成了最恶毒的恨。

官方通报说，儿子杨某中是因为“生活琐事”动的手。

打完人，他像个没事人一样，坐到桌前，端起碗，吃饭。

倒在地上的母亲，仿佛不是一个人，只是一件碍事的旧家具。

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这个儿子，骂他禽兽不如。

骂他是应该的。

但这件事，如果仅仅停在骂他，那就太浅了。

我们看到的，或许不是一个恶魔的诞生，而是一个家庭的慢性死亡。

01. 久病床前，那个“孝子”是怎么变成恶魔的？

有句老话，说得特别扎心：“久病床前无孝子。”

这话政治不正确，但却真实得可怕。

这个打人的儿子，固然是个人渣。

但他同样也是那个留在母亲身边，端屎端尿，日夜伺候的人。

赡养一个93岁的老人，是什么概念？

不是偶尔周末回家，买点水果，说几句“妈，您多保重”。

是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处理吃喝拉撒的琐碎，是面对一个生命缓慢衰败的无力感，是自己的生活被彻底绑架的绝望。

这种所谓的“孝”，其实是一种酷刑。

当一个人的耐心、精力、金钱被彻底榨干后，剩下的，就只有麻木和怨恨。

他打母亲，不是因为那一刻的“琐事”没谈拢。

是因为经年累月的压力，早已把他内心那个叫“人”的东西，给压垮了。

所以他打完人，能心安理得地去吃饭。

因为在他眼里，母亲可能早已不是母亲了。

而是一个无休无止的麻烦，一个让他生活坠入深渊的“累赘”。

他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，报复自己被“孝道”绑架的人生。

02. 女儿的摄像头，照见了正义，也照见了裂痕！

再来说说女儿。

她是视频的曝光者，是把哥哥送进法网的正义使者。

所有人都为她点赞，觉得她勇敢。

但一个问题，盘在我心里，挥之不去。

她明知道母亲“经常被打”，为什么只是选择装一个摄像头？

而不是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去？

或者，为什么兄妹之间，不能轮流奉养？

我不是要指责她，我只是觉得这背后，藏着现代家庭养老的巨大悲哀。

很多家庭的养老模式，就是把所有的重担，都压在某一个子女身上，通常是儿子。

而其他的孩子，则扮演着“远程关怀”和“道德监察员”的角色。

他们会打电话，会寄钱，会逢年过节回来探望。

他们还会站在道德高地上，指责那个在身边照顾的兄弟姐妹：“你怎么能对妈这样？”“你能不能耐心一点？”

摄像头记录了哥哥的暴行，这是事实。

但摄像头也沉默地见证了，在漫长的岁月里，只有哥哥一个人在承担养老的全部压力。

女儿的曝光，是一次忍无可忍的反击，是一次对兄长的审判。

但或许，也是这个家庭内部矛盾彻底爆发的一个信号。

一个出拳头，一个出摄像头，母亲成了战场，谁又是真正的赢家？

03. “孝”的真意，不是“养”，而是“敬”

两千多年前，孔子的学生问他，什么是“孝”。

孔子说了一句，直到今天，都振聋发聩的话。

“今之孝者，是谓能养。至于犬马，皆能有养；不敬，何以别乎？”

意思就是，如今所谓的孝，就是能养活父母，可这算什么呢？狗和马也能被养活。

如果对父母没有发自内心的尊敬，那养活他们和养活一条狗，有什么区别？

这句话，简直就是对常州这家人最精准的预言。

儿子提供了“养”，让母亲活着。

但他没有“敬”，所以他觉得动手打一顿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女儿提供了“监督”，确保母亲不被打死。

但她似乎也没有提供一个让母亲可以安享晚年的家。

当“孝”只剩下物质上的“养”，变成一种不得不履行的任务时，它就失去了所有的温度。

大家都在“尽义务”，但没有一个人，真正地把老人当成一个需要爱和尊重的“人”。

整个家庭的悲剧，根源就在这里。

《孟子》里说：“不得乎亲，不可以为人；不顺乎亲，不可以为子。”

意思是，和父母关系处不好，没法好好做人；不能顺从父母心意，就算不上是好孩子。

这里的“顺”，不是愚昧的顺从，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爱与沟通，是情感上的通达。

当这种情感的连接断裂时，家庭，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。

《诗经》里有八个字，写尽了为人子女的初心：

“哀哀父母，生我劬劳。”

父母啊父母，生养我实在是太辛苦了。

这是一种感恩的悲悯。

只是不知道，常州这家的兄妹俩，在未来的某个深夜，想起自己93岁的母亲时，心里会不会掠过一丝这样的情感。

或许有，或许，早就麻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