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扫地的时候，突然看到沙发底下的边缘处，探出一只乌龟的脑袋和小半个身子。

我吃了一惊，赶忙用扫帚把它扫出来。拿在手里一看，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以为是塑料箱里的那只最小的乌龟跑出来了。同时也觉得这不太可能。

   塑料箱子很高，小乌龟大概率是跑不出来的。我连忙探头去看箱子里的乌龟，四只都在，一只特别大的，一只中大，一只稍小，最小的那只伏在浅水的苔藓里，已经进入冬眠状态。

我又看看手里的乌龟，确定它就是三个多月前爬出鱼缸，不见踪影的那只石楠龟。本来是两只，后来死了一只，它一年多后长大了很多（我去量了量，龟甲已经有十二厘米长，十厘米宽），好像它消失的这三个月又长大了点。奇怪的是，这么长时间它不吃不喝的，又不是冬眠状态，还能存活下来！我以为它早就饿死渴死在屋子的某个角落，而且还是夏天那么热的季节里。

这只调皮的石楠龟，曾经三次逃离。前面两次我都看到它在地板上爬过，于是缉拿归案，又放进鱼缸里。没想到它第三次逃跑，我再没看见它。我在卧室里到处找，找不到。鱼缸放在卧室的飘窗边，飘窗上有很多花。我搬开一个个的花盆，看它藏在哪里。可哪里都没有它的身影。凭空消失了。

没想到今天它突然从客厅的沙发地下钻出来，啥事没有的样子。只是它浑身兮脏，脑袋上还顶着些毛絮，样子十分狼狈。家里有四只猫，角落里难免有些打扫不干净的猫毛，特别是沙发底下，更是藏污纳垢的地方。

我用湿巾把它身子的正反面都揩干净，湿巾弄得黢黑。它怎么就悄无声息地从卧室跑到了客厅？平时我的卧室晚上都关门，白天不在家的时候也不开，因为不想让猫进来捣乱。它是怎样在我一晃眼的间隔里，匆忙迈着小短腿爬到客厅里，并藏进了一个我看不见的角落。

还好，这只石楠龟的命大，熬过了炎热的夏天，在饿得实在受不了的冬季，选择在白天爬出来，让我看见，救它一命。

以前有只比它大得多的巴西龟就没有这么幸运。那只巴西龟我本来是放它出来活动，结果就找不见了，也是到处看到处找，没影子。一个多月过去了，有天我突然在我椅子旁边的圆形篮子里，看到了藏在里面的巴西龟。

我当时是在篮子里找东西。这个篮子一直就放在我的椅子旁边，长时间没有挪动过，也长时间没去翻动过。里面放了些平时用不上的零碎。我突然看见趴在篮子里的巴西龟，吓了一跳。这太让人意外了！它就在我脚边，却长时间一动不动。我拿起它来看，已经死了。死了多久，我一无所知。

这只巴西龟好像故意死在篮子里似的。它可以爬进去，为什么就不能爬出来？除非是它不想。才一个多月，它就死在了篮子里。不声不响的，虽然乌龟是哑巴，但它的身子可以弄出些动静。它却没有。如果它活动起来，经常坐在旁边的我是能感觉到的。

这也是一桩很奇怪的事。

现在石楠龟重新回到了之前它一直待着的鱼缸中，不知道它是不是大大松了口气。它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，有吃有喝的，没有危机。只是空间确实小了些，不能体会地面爬行四处探险的乐趣。但有得必有失，十全十美的事情很难。能够保证生命的延续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
鱼缸里还有一只斑点龟，大小和石楠龟差不多，它们曾经一起在缸里待了一段时间，彼此相处和谐。老朋友相见，也让它安心。现在鱼缸还有两只特别小的乌龟和两只泥鳅，它们对于石楠龟是新伙伴，不知重回故地的它是否喜欢。

我过去看了看，它静静地浮在鱼缸表面，睁着眼睛，一动不动，好像在思考一系列的问题。它的记忆里有三个多月的潜伏，当时不确定的未知，忍饥挨饿，得不到水的滋养，焦渴的身体和心灵。这是它探究外部世界所付出的代价，不知道它觉得值不值得。是不是有机会它还会逃逸，还想继续探究，哪怕冒着生命危险，面临诸多的不确定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给鱼缸换水，发现石楠龟又不见了。鱼缸里确实只有斑点龟和两只小小龟，还有长大了许多的两只泥鳅。

石楠龟又去探险了。我特意在鱼缸上加盖了塑料镂空的挡板，它还是翻出来跑了。它似乎还没吃多少东西，这次，他又能坚持多久？或者哪天在地板上爬行被我抓住，或者藏在角落里再不出来，就像之前的巴西龟那样，安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？

这是一只内心充满躁动，向往自由，不安现状，喜欢折腾的令人头痛的乌龟。

2025年11月5日初稿

2025年11月6日修改